舞蹈“怪才”錢繼明 陶景杜

　　耳聞湖南湘潭有一位舞蹈"怪才".說其"怪",一是因為此人并非舞蹈科班出身,學"跳舞"和學"編導"的經歷僅僅各有數月,便可以名震三湘譽滿四水,二是因為此人無職稱無職務無任何掛靠單位,竟可以以"舞"謀生,養家糊口,且過得殷實安康.說其"才","才"顯示其人編舞的"速度","點子","結果"."速度",自然是作品出得"快",出得"神速"(倘若基礎不厚實腦袋瓜子不靈活絕對是快不了的);"點子",表現在其作品的"獨特"和與他人的不一樣(大凡求"快",難免粗糙,難免一不留心便有可能套進習慣性的自我重復之中,因此能在"快"中求"獨特",更顯得其人之"神"了);而"結果",體現在凡是"怪才"錢繼明編導的節目,大多總能在本省乃至全國各行各業的藝術比賽中,捧回個金獎銀獎什么的(這對于用人單位是最最重要的).

　　耳聞不如目睹,最初見到"怪才"錢繼明,是在湖南省委宣傳部組織召開的毛澤東同志110周年誕辰紀念晚會的創作會議上.說實話,"怪才"貌非驚人,屬于那種丑不驚人俊不驚人的平常之人,與當時當事極不協調的,是男性公民錢繼明那滿頭蓬勃的披肩長發,以及時不時地從包中掏出木梳刮弄頭皮的動作和那雙透著機靈,滴溜晶亮四處掃描的眼睛.顯然,"怪才"活得很"自我",活得很"瀟灑",這更增添了筆者對舞蹈"怪才"錢繼明的興趣一個把舞蹈創作當成謀生手段的自由職業者,怎樣能擺脫舞蹈藝術固有的"團體性"的創作,演出特性,怎樣能走出依靠政府撥款的生存狀態與發展狀態,并在這競爭激烈的商品化社會中求得社會與個人的效益對于錢繼明而言,他不可能像我們大多數吃著"皇糧"的舞蹈編導,舞蹈演員一樣,毫無后之憂地去收獲第二,第三,甚至更多的職業的"打工"收入,來維持較為充裕的生活.更不能憑借著偶爾的機遇與成功,躺坐在有可能獲得的一切榮譽和利益中,享受一輩子.所以,不斷地能獲得編導的"活兒",是他唯一的生存出路,而"活兒"的"質量",也就決定了他經濟來源是否"博收",是否能以"舞"而"活著"的關鍵所在.現實是,"怪才"錢繼明不但以"舞"吃飽了肚子,且以"舞"買得了房子和幾個鋪面,于是"怪才"錢繼明也可以像我們一樣,毫無后顧之憂地盡管快快樂樂地去"瀟灑舞蹈"了.興趣使然,與舞蹈"怪才"錢繼明進行了初次的交談,然而一旦"深入",反倒是見"怪"而不怪.其實"怪才"并非天生的"怪",天賦的"才",學"跳舞",是從小就有的喜好,搞"編導",源于最初的成功的激發與自身文學,美術的修養,以及途經"伯樂"的牽引,前輩的指點,生活的給予等等.這些有著和任何一個能成為職業編導的大致相同的境遇.提起"伯樂",講起"前輩",錢繼明滿懷感激,且雙眸光彩四溢,爍爍逼人,這使得筆者眼前這位留著長發刮著頭皮的錢繼明,剎那之間變得十分地可愛,生動起來.在世風不古的當今,飲水思源者能有幾人而以感恩的心態去追憶那人生驛站中,曾經給予過自己扶植,引導,幫助,微笑的人,又有幾人那年,還是毛頭小伙的錢繼明以舞蹈《征途》捧得了湖南省舞蹈比賽的金獎,觀眾席中,一雙堅定,溫暖的手將錢繼明拉至身旁.從此,在這雙手的牽引下,錢繼明走進了瑤山的毛棚木屋,踏遍了瑤山的千巖萬壑.也正是這雙手的扶植,支撐下,錢繼明開掘出了湖南瑤族舞蹈的豐富寶藏,創作出了他的瑤族舞蹈《盤王之女》.

　　錢繼明當然忘不了這位湖南瑤族舞蹈的民間傳人王一冰,望不了王一冰的師恩,師情和手攜手走過的十幾個春夏秋冬……錢繼明的"機靈"體現在他那總是不斷"梳理"著的頭腦,他認為,要讓瑤山豐富的舞蹈資源轉化成為個人效益與社會效益,還需首先促進"自我"的"生產力"的解放與進步.于是,錢繼明在收獲著生活饋贈的同時,走進了北京舞蹈學院現代交響舞技法學習班,這時的錢繼明方才倍感充實,"生活"與"技法"如同賦予他鳥之雙翼車之雙輪,讓他翱翔蒼穹馳騁大地.言談中的錢繼明,偶爾出言也很狂放,他說他之所以長于他人,是在用兩條腿走路用兩個臂膀"舞蹈",一方面是長期的生活積累如同井噴般難以抑制,另一方面是"方法論"給予他較為理性的操作方式和判斷能力.因此錢繼明能"很輕松"地完成許許多多的"小舞蹈"的創作,也能輕輕松松地生產大型瑤族舞蹈詩《盤王之女》.《盤王之女》于2003年在湖南省首屆藝術節的調演中獲得了"金獎".民間傳說中的舞蹈怪才錢繼明走到了臺前,三寸木梳繼續刮弄著他的披肩長發,依舊是那一套的"滿不在乎".也許,"獎"什么的,對于錢繼明果真是并不重要,因為他不需要以"獎"去書寫"政績",也不需要以"獎"去評什么"一級","二級"……對于錢繼明而言,重要的是明天將怎樣繼續以"舞"謀"生",以"舞"創"業".

　　2004年,對于舞蹈"怪才"錢繼明而言,是一個再也難以"滿不在乎"的年頭.3月,錢繼明的舞蹈詩《盤王之女》和另一位青年編導創作的舞劇作品,在第四屆中國舞蹈"荷花獎"的初選中落選.9月,在第七屆中國藝術節全國"群星獎"成人組舞蹈比賽中,錢繼明創作的舞蹈《女書?女人》,《雕花情》連同另外2個由湖南送出的參賽作品全部淘汰出局.舞蹈詩《盤王之女》在被圈內人稱作"大腕獎"的"荷花獎"中落選,似乎是預料中的事,在這個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立項,"標志專業藝術最高成就專家獎"的眾多參賽作品的競爭中,《盤王之女》使人明顯地感到制作的粗糙和欠缺時間的打磨.但是,"群星獎"的落選卻使得錢繼明感到不那么的愉快,因為為了這次賽事,錢繼明"一口氣"創作了7個舞蹈,這7個舞蹈作品在湖南地區的選拔賽中,都獲得了不同等級的名次與較大反響.雖說錢繼明創作的舞蹈最終只有《女書?女人》,《雕花情》被錄像送去北京參加全國范圍內的初選,但當時的錢繼明卻很滿足,很自豪,也很信心十足,他說舞蹈《女書?女人》,《雕花情》是他精心打造的"精品",為此他認為參加復賽與獲獎是"志在必得"……如果說舞蹈《漂布》,《搓麻線》,《簸谷》,《踏水謠》等等舞蹈作品以及他2000年的作品《山的語言》,先后為湖南在全國"群星獎"舞蹈比賽中取得了金獎銀獎的優異成績,并由此奠定了湖南民族民間舞蹈在全國群眾性舞蹈創作中的不俗地位,那么,這次的"全軍覆沒",給予錢繼明的"沉重感"是可想而知.

　　有關對當前湖南民族民間舞蹈創作方面的一些思考,筆者將在《站在另一種角度的批評》一文中,作出個人的探研,在這里我們更關心的是舞蹈"怪才"錢繼明的"此時心態"和他今后的"舞蹈生存"狀態.在一個由暖乍寒的冬日里,筆者撥通了錢繼明的手機,手機音響的背景是喧嘩嘈雜且空曠的一個"特定空間",手機主調發出的是錢繼明那提一答十,快語快言及依稀可辨的氣喘和心跳.顯然,又是在排練場,又是在那個"即興舞"的創作,排練中興奮異常的錢繼明青春,忙碌,快樂且滿足.錢繼明十分"陽光"地告訴記者,舞蹈詩《盤王之女》連同本土的一部漢劇,一部花鼓戲的錄像帶,已由湖南省文化廳送去北京參加"五個一工程"獎的評選……結果如何看來已不重要,令人感動的是,錢繼明的這份自信,這份對舞蹈創作永遠的酷愛,永遠的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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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自《藝?！冯s志社 2005.1 作者:陶景杜